五月上旬,秦國破燕的捷報已經傳來好幾天了,湖陽亭內,沒有什么要緊案子需要辦的亭卒們,在吃飯時喋喋不休地討論著這件事情。
“聽說薊城是三月下旬就被打下來了,消息傳到南郡,花了一個多月。”
“我去和那傳人打聽過了,那燕王和太子丹逃出了國都,上將軍派了一位與吾等年齡差不多大的小將軍李信,一路追去,逼得燕王殺子,獻上首級。”
亭卒魚梁不僅是文盲,這大半生也從未離開過安陸縣北部,所以對于什么燕國、薊城,他是一點地理概念都沒有,聽東門豹、季嬰二人興奮地聊了半天,才訥訥地問道。
“亭長,燕國薊城距離安陸有多遠啊?”
“應該有兩千多里吧。”
黑夫放下碗,想了想,大概是后世湖北孝感到帝都的距離吧,怎么說也有個一千多公里。
“兩千里地!”魚梁咋舌,就二十里他都覺得很遠了,兩千里,根本無法想象。
黑夫便告訴他們,這天下幅員萬里,分為九州,他們南郡所在的是荊州,燕國所在的是幽州,關中則是雍州。
他還順便糾正了東門豹等人一直以為,燕國在秦國正北方的錯誤,誰讓黑夫是在座所有人里,唯一一個看過全國地圖的人呢?他對地理區域方位的了解,可比這時代一般人模棱兩可的“東南西北”強多了。
這下湖陽亭眾人不免嘖嘖稱奇,利咸更詫異地說道:“亭長年紀比我還小,也沒有離開過安陸,說起山川地理來,卻像位見多識廣的長者。”
利咸不由奇之,這時候季嬰不等黑夫解釋,就大笑起來:“我知道,這都是黑夫的父兄告訴他的,黑夫的兄長衷,汝等可還記得?聽說他服役時去過北方,回來以后還教了黑夫一首北方歌謠呢,怎么唱來著?風蕭蕭兮……”
黑夫連忙伸出筷子,往季嬰嘴里塞了一塊菱角,用食物堵住了他的話!
那首《易水歌》,是他半年前聽聞荊軻刺秦王失敗,在客舍里有感而發,當時隨便搪塞過去了,不料季嬰竟還記得。
雖然這南郡之地,知道那易水歌的人寥寥無幾,但還是小心為妙,黑夫決定,等找機會一定要囑咐季嬰,那件事不許再提!萬一落了個“同情刺客”的罪名,黑夫可吃不了兜著走。
這時候,其他人也紛紛用完飯食,亭父蒲丈起身收拾陶碗木匕,眾人就圍坐在一起繼續閑聊,話題不知不覺偏向了這幾年的戰事上。
自打秦王政十七年